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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3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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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天兒越發熱了,我家裏還有倆個混世魔王,這就回去了。您也要多保重身子,平日若是沒事,也來我們府上,大家一伴說說話也是好的。蜜娘總說想您,我近來也學著做菜,您不嫌棄就來我們家裏玩。”定二奶奶拉著李夫人的手,都不知道怎麽安慰好了。

一天天的真的是糟心,兒大不由娘啊。

定二奶奶自己也有倆個兒子,若有一個跟李冠這樣的,她都受不住。

李夫人笑道:“好,今天還多謝你們過來看我。”

隨即,蜜娘隨著定二奶奶出去,正欲上馬車時,忽然見到方惟彥跑過來了,他這個人原本一向風度翩翩,郎艷獨絕之人,居然滿頭大汗。

“本來打算在這裏行卷後,就去你們府上送琵琶給你,但是知道你在這裏,就在這兒等著了。”

蜜娘看了他小廝拿著的一把琵琶,又看著滿頭大汗的他,內心一股暖流滑過,她拿出帕子遞給他:“這麽毒的太陽,你怎麽就不知道去馬車上避一避。”

方惟彥笑道:“我怕沒看到你,再者我今日還要趕去龍巖寺,就在此處等也是好的。”

“傻子。”

這話說的很是溫柔,方惟彥都楞住了。

她見他不擦汗,又擡了擡下巴,示意道:“這樣熱的天,你這豆大的汗珠,仔細迷了眼睛。”

方惟彥接過她的帕子,不忍用它擦汗,只是道:“好,既然送到你手上了,我也放了心,此去龍巖寺一別數日,你要好好保重。”

蜜娘沒想到他是去龍巖寺讀書,又看他只拿著帕子不搽,最終還是忍不住從他手裏奪回帕子,替他細細的把汗都揩去。

定二奶奶咳嗽了一聲,她雖然站在不遠處,不欲打擾,但女兒的動作出格了,不符合閨中女兒的矜持,雖說定了親,但畢竟沒過門。

蜜娘聽到她娘咳嗽,連忙放下手,有些訕訕的回頭對她娘一笑,又對方惟彥道:“我先祝提前祝你金榜題名,獨占鰲頭,但是也要留心自己的身子,龍巖寺冬日十分苦寒,非一般人能夠受的住的。”

不知怎地,方惟彥聽了這些話,覺得方才站在那裏等她,又悶又熱就跟隨風飄散一樣,仿佛清風拂過。

他“嗯”了一聲,不再言語,因為也不知道說什麽好。

蜜娘笑:“不要‘嗯’,要真的記到心裏去。我要走了……”

看著她的背影,方惟彥欲言又止,想說些什麽,卻又不知道說什麽好。

卻見她親自抱著琵琶,走了幾步,又轉頭對他一笑:“快去吧,一路順風。”

方惟彥方重重點頭:“好。”

一直等阮家的馬車走了,常壽才催方惟彥:“四爺,快些走吧,再不走怕是天黑都到不了了。”

“知道了。”方惟彥這才上馬車。

蜜娘到家後,就迫不及待的試了試這柄新琵琶,她彈了一曲西江月,下人們都聽的如癡如醉,白芷笑道:“小姐,奴婢聽了這曲子,總覺得莫名的令人覺得歡喜。”

“這就是樂曲的精髓之所在了,能讓人心曠神怡。”

春桃偷偷捂嘴笑道:“那就是說小姐現在心情很好咯。”

夏蓮也飛眼過來:“那還用說,咱們姑爺這麽好,為了送一把琵琶,人都快烤焦了,這樣的良人可是打著燈籠都難尋的。”

“你們幾個小丫頭真是貧嘴貧舌的。”蜜娘冷哼一聲。

“害羞咯,咱們快些給小姐上點心來。”

幾個小丫頭嘻嘻哈哈的躲出去。

她們都是日後跟著蜜娘要陪嫁出去的,蜜娘待她們一貫都不錯,同時也是真心關心她們,不會總自矜小姐身份。

但要她們做到絕對忠心,蜜娘也不指望。

天下之人誰無私心,連她爹,如果讓他老人家在她和弟弟中間選,肯定是選弟弟。故而,用一切嚴苛手段,什麽恩威並施,什麽打板子這些手段來威赫他們都是不可取的。

這天下良禽擇木而棲,你若好了,願意為你做事,供你差使的人,不勝煩幾,你若不好了,你平日為人就是再好,對人就是再不錯,也會被人拋棄。

當然,也不能毫無手段,否則人人都覺得你可欺。

蜜娘一般會提醒幾次,若是一直做不好或者偷摸拐拿觸及底線,那就悄默聲的賣出去,也不會驚動別人,但知道的人,必定會非常警醒。

國公府很快又辦了一場婚事,阮四姑娘就要嫁給賀廷蘭了,這次蜜娘就沒去了,她近來迷上那種毛茸茸的繡法,正做的起勁呢,尤其是她在繡一幅白狐貍在紅梅樹下玩耍的場景,根本哪兒也不想去。

定二奶奶也隨她去了,三日回門定二奶奶有些不舒坦,想讓阮嘉定去,阮嘉定卻不去。

她倒是奇了:“你怎麽不去了?”

阮嘉定覷了蜜娘一眼,蜜娘知機離開,方才聽阮嘉定道:“這位賀世子之前向我提過親,我沒有同意,我再過去,這不是很尷尬嗎?”

定二奶奶沒料到還有這一遭,她皺眉:“你怎麽之前沒跟我說過。”

“後來不是和東安侯府定了親嗎?我知道這南平伯府和東安侯府是姻親,我說出來做什麽,這樣不是兩下尷尬嗎?”阮嘉定自然也有自己的考量。

他兒子還小,女婿半子也。

方惟彥的才學實在是很好,人品更是貴重,二話不說花幾千兩,只為救一個未婚妻,還不是身份高貴之人,足以看出他的人品非常好。

這個時候阮嘉定就更不能對妻女說這些,反正賀廷蘭最後也定了國公府的四丫頭,這事兒就這麽過去了,不提起反而更好。

定二奶奶方才知曉有這個淵源,倒也明白了:“既如此,你不去就推脫有事就成,只這事兒別讓蜜娘知道。她對女婿很是上心,若是因為這件事膈應也不好了,還不如當成什麽都不知道,這樣和南平伯府也好相處。”

到底南平伯府是東安侯府姻親,南平伯夫人是東安侯的親妹妹,兩家總有往來,本來現在各自嫁娶兩不相幹。若是多嘴說了,反而帶出點痕跡來,就不好了。

夫妻二人故而都瞞著蜜娘,蜜娘也不知道賀廷蘭的心思。

十一哥每日學到深更半夜,周氏還要端飯送茶,跟著發愁,讓蜜娘看的也是膽戰心驚,這科舉說的是累考生,殊不知身邊的人也跟著累。

周氏還悄悄同蜜娘道:“你哥哥其實學的很躁,一直說他讀不進去,還不如跟著定二叔身邊做事,日後等定二叔往上升,他也水漲船高,日後去國子監讀書再等候補也不是不成。”

這話蜜娘也聽阮嘉定提起過,阮十一今年雖然才二十幾歲,但是志不在科舉,難得沈下心來,做學問的人一定要沈得下心來,就如方惟彥這樣能去寺裏忍受清苦,靜下心來讀書。

但當著周氏的面,蜜娘勸道:“不管成不成的,既然已經有了順天府籍,就在京裏考,萬一中了呢。俗話說有時候三分看人,七分看命。”

“妹妹安慰的是。”周氏看著丈夫這樣,也實在是覺得受苦。

但科舉也實在是太難了。

她羨慕的看著蜜娘:“我聽說方家姑爺學問極好,就是你十一哥看了也是讚不絕口,妹妹興許明年嫁過去就不必似我這樣跟幹鍋燒油似的熬著了。我現下既是日日為你十一哥擔心,又想著在老家的你那小侄兒,就盼著哪一天塵埃落定,我這心才落到實處。”

蜜娘情知讀書這種事情也是無人能幫忙的,這都要靠各人的悟性和刻苦程度罷了。

前世方惟彥能進翰林院,就是二甲出身,甚至非常年輕,這是別人一輩子可望而不可求的,也是蜜娘同意的原因。

科舉實在是太難了,能出頭者寥寥無幾,饒是阮嘉定都三十歲了才中進士。

另外一邊李夫人為了讓兒子專心在科舉上,便同李冠講起了條件:“關丫頭在我這裏,我只把她當女兒養著,絕不會虧待她。等你考完,我再讓她開臉,你媳婦兒是個賢惠的,只是這女人哪個沒有醋意,到時候內宅不寧,豈非是好事。你若天天在後宅斷案,又如何能做好學問呢?”

李冠一聽母親松口,立馬就高興起來,他倒是有自知之明,知曉吳氏雖然大度,但女人嘛,有幾個是真佛。

“兒子多謝母親成全。”

李夫人把臉一板:“那你近來可不能和她從往過甚,否則,別人怎麽看她呢!”

李冠又笑道:“兒子省得。”

就像李夫人知道關蕙卿進門之後,後院絕對不會平靜,但若是由她來處理關蕙卿,兒子恨的絕對是她,既這樣還不如交給吳氏,吳氏若是個賢惠的,妻妾相安,若吳氏並不賢惠,她也自然有手段,她這個做婆婆的穩坐釣魚臺就成,何必親自下場呢。

所以說定二奶奶的話還是有道理,反正兒孫自有兒孫福,既然是吳氏接進來的,就讓她處理就好了。

至於吳氏處理的不好,她再敲打一二。

當然,吳氏也頗知道分寸,她很清楚妻妾相爭只是內宅之事,但是萬一影響到李冠的前程,那她就是自尋死路了。

她的知情識趣,這令李夫人更加滿意了。

著急的唯獨只有關蕙卿一個人,但是有李夫人派孫姨娘看著,孫姨娘是個機靈人,拿大餅哄著她,讓關蕙卿終於沈寂下來,以待來日。

李冠也悄悄同關蕙卿見了一面,他承諾:“夫人答應我了,等我明年中了進士,就好好替我們操辦。”

“這是真的嗎?”關蕙卿喜道。

李冠點頭:“這是真的,你和我情分不同,我必定不會苛待你。至於你的外甥女,將來替她尋一門親事,你就放心吧。”

關蕙卿甚至喜極而泣:“好,那冠郎你要好好的考,這樣才有咱們的將來。”

雖說關蕙卿並非聰明人,但是她和李冠相處的時日實在是太長了,她們認識的時間甚至是吳氏的好幾倍,再者二人有了肌膚之親,已經最火熱之時被分開,愈發想念對方。

李冠擁她入懷:“你知道的,我一向只想娶你,只是吳氏一向沒有大錯,也是賢惠端方之人,你放心。”

即便關蕙卿對吳氏沒什麽感覺,但現在她也察覺到有些東西悄悄變了,以前李冠會顧忌她,現在可以在她的面前說吳氏的好話。

人的變化也許就在一瞬間,她經歷過絕望,她認為改變命運的唯一辦法就是牢牢抓住李冠,大概在別的方面她缺一根弦,但是在李冠身上用的功夫,她比別人深。

在她不在李冠身邊的那幾年,李冠已經和另一個女人生兒育女,肌膚相親同床共枕,而且那個人比她身份更高,家世更強,甚至處事還頗得李冠看重。

關蕙卿瞬間柔順一笑:“我自然是相信你的,冠郎,你放心,我會一直在此等著你的,不管多久我都等著。”

京都的冬日來的很快,從夏天似乎都不經過冬天,雪便若飛絮般下下來了,方惟彥正在龍巖寺奮筆疾書,似乎如修道之人偶得天機,故而天地萬物都不在話下。

常壽和福全提著食盒進來,也不敢打攪,生怕這樣一打攪,就把他的思路打斷了。

他們等了好一會兒,方惟彥才停筆,見小廝們立在此處,笑道:“擺飯吧。”

常壽連忙機靈的過來擺飯,幾碟小菜已經是溫溫的,方惟彥卻毫無所覺,悶頭吃了一碗飯才道:“今日我去向住持大師告辭,明日就回家去。”

常壽和福全都極為高興,主子在這裏受苦,他們做小人的也要陪著,龍巖寺的房舍就跟雪洞似的,四少爺也不知道怎麽回事,倒是挺喜歡這裏的。

天天喝苦丁茶,吃的是清粥小菜也甘之如飴。

況且此番回去為了科舉,若能一舉鄉試中了,那他們這些跟在四少爺身邊伺候的人也會水漲船高。

方惟彥回來時,徐氏正帶著女兒方雅晴在婆母翁老夫人這裏說話,翁老夫人下手坐著一位中年女子,她額前的華勝用紅寶石和藍寶石點綴,華貴無比,嘴唇塗的紅紅的,連手指也染的如蔻丹一般,此時她正同一位年輕婦人說話。

這年輕婦人生的秀美可人,身形高挑,兩靨生輝,肌膚柔膩,看起來貌美非常,這位便是方家三少爺方惟廷之妻鄉君。

“老三這次怎麽還沒回來?”華貴女子正是方家的三姑太太方芙蓉。

聽聞翁老夫人生她的時候,府上的芙蓉花開遍了,故而才取名芙蓉。

鄉君也頗有些擔心:“我也不知曉。”但又旋即笑道:“不過姑姑放心,三少爺是最孝順不過了的,為了咱們侯府是殫精竭慮,辦事不敢有絲毫馬虎。要我說,咱們這樣的人家,要做官容易,但三少爺卻總是說他要多出息日後為老夫人爭光。”

徐氏在心裏冷笑,就方惟廷那樣,純粹是連個秀才都沒考上,假裝說什麽打理家業,純粹沒臉罷了。

那死去的丁姨娘這個三兒子就是個心比天高的貨色,娶的一個老婆也是一樣的,不過是郡王的玄孫女,一個庶出姑娘,她的那點嫁妝多是虛張聲勢,卻天天在這裏擺出一幅皇家貴女的款。

翁老夫人倒是很喜歡聽這話,又同小女兒方芙蓉道:“老三是個孝順的。”

方芙蓉點頭:“娘說的是,他現在總算是想通了,要我說不拘捐個什麽同知也不是不成,何必那樣辛苦,和寒門子弟去爭名奪利,我是最不喜那樣的。”

這話完全是指著和尚罵禿驢,就是說的方惟彥,但徐氏還不能反駁,她剛進門的時候不知道方芙蓉的厲害,反駁過一兩次,後來處處被針對,主要是侯爺和老夫人拉偏架,她即便有萬分手段也抵不過人家偏心。

方雅晴卻聽不下去了,她笑道:“三姑母說的極是,只是當年宋真宗都親自寫《勸學詩》說男兒欲遂平生志,五經勤向窗前讀,咱們勳貴人家也不是人人都能有爵位繼承,若是再不讀書,難不成都吃閑飯不成。”

“住嘴,你懂什麽道理。你知道為何皇帝每次選一甲前三都喜寒門子弟嗎?就是因為寒門子弟讀書艱難,方才給予他們好處。而勳貴人家本就富貴至極,還要和寒門子弟去爭利,那也太貪心了。”

方芙蓉的大道理向來一套一套的,徐氏心道女兒太沈不住氣了,不禁對方雅晴道:“還不對你姑母道歉,你小孩兒家家的知道什麽。”

說罷,徐氏又對方芙蓉陪笑:“你侄女兒不懂事,三妹妹還請見諒。”

方芙蓉冷哼一聲:“我早就聽說雅晴針線不大好,這姑娘家讀書認字不過是不做睜眼瞎罷了,最緊要的還是女紅管家,嫂子可別本末倒置了。”

說完她也笑了:“我也是一片好心,嫂子千萬別放在心上。”

翁老夫人一貫寵溺女兒,聽了這話,不僅不覺得她說錯,反而覺得她十分有見識,還對葉佳音和金淑琴金淑惠姐妹道:“聽你們三姑母的,她年輕的時候一嫁過去鄒家,那可是做著宗婦。姑娘家最不緊要的就是什麽詩詞歌賦,那些不過是皮毛,最重要的還是管家女紅。”

葉佳音不以為然,但面上並不表露,只是看了徐氏一眼,金淑琴倒是很讚同翁老夫人所說。

因為她心裏對徐氏替方惟彥說親很不以為然,居然是看到人家彈琵琶會畫畫就定下人,根本不看這樣寒門小戶出身能不能在侯府這樣的人家過活。

那姑娘也忒厲害,還沒進門就挑唆表哥把房裏伺候了好幾年的姑娘趕了出去,就會小鼻子小眼睛的轄制人。

方雅晴非常委屈,都差點苦出來了,徐氏的那三位兒媳世子夫人申氏、二少爺的夫人於氏再有三少爺的夫人鄉君都在看徐氏的笑話。

尤其是申氏和於氏,受到感觸最深,她們的丈夫和徐氏真是血海深仇也不為過。她們本人進門,也一直是徐氏管家,她還是婆婆,她們不知道受了多少氣,難得來了個姑太太這樣的鎮山太歲,壓的徐氏喘不過氣來,她們可太願意看這個笑話了。

就在此時,外面傳話說方惟彥回來了,正過來請安。

徐氏再也顧不得什麽別人的機鋒了,方雅晴也站了起來,不管怎麽樣,有哥哥在,就沒人敢欺負她們。

翁老夫人聽聞方惟彥回來也是很高興,還道:“都是自家人,讓惟彥直接進來。”

眾人看向門口,只見方惟彥一身白狐裘,頭發上束著金冠,墨綠色的絳子垂在兩側,越發顯得他郎艷獨絕,翩翩佳公子的模樣。

只見他利落的對長輩們行禮:“惟彥拜見祖母、母親和姑母,這些日子讓你們費心了。”

翁老夫人忙道:“快起來快起來,這些日子可苦了你了吧,要我說在家就很好,何必去那似雪洞般的地兒住去。”

方惟彥好脾氣的也不反駁,只是陪著老夫人說話。

過了一會兒才道:“上次去行卷,李大人看在岳父面子上指點了我幾句,過兩日章試在即,兒子想去阮府上問問岳父經驗。”

徐氏雖然心裏有些不得意,但是想想人家阮嘉定是前科二甲進士出身,科名還很靠前,大概會試在即,也只有親人才會毫無保留的告訴他。

“好,那你去吧。”徐氏說完,才看到翁老夫人臉色不好。

方惟彥含笑對翁老夫人道:“孫兒在龍巖寺為祖母求了平安長壽符,這是主持大師親自賜予,願祖母康健長壽。”

如此,翁老夫人才喜笑顏開。

而走出屋子裏的方惟彥才搖搖頭,屋子裏女人實在是太多了,是非也多,每個人臉色變幻莫測,他娘和妹妹自從小姑姑回來就一直處於弱勢,哎。

有時候,他想還不如去阮家,阮家單門獨戶,反而清靜極了。

大家族都說什麽守望相助,但鬥起來哪個不是鬥的跟烏眼雞似的。

他過來阮府的時候,蜜娘正算著日子:“還有三天就要鄉試了吧,我許久沒出門,都不知道今夕是何年了。”

夏蓮笑道:“您說的是,就只有三天了,十一少奶奶這幾日天天提心吊膽,我們看著都累。”

“也不知道他如何了。”蜜娘托腮看著窗外。

卻聽丹草跑來道:“方姑爺今日上門了,被老爺拉去書房說話了。”

夏蓮和春桃都很為蜜娘高興,連忙催促她:“小姐,您不是縫了好些荷包,要選幾個出來啊。”

蜜娘推了她們倆一下:“你們想做紅娘啊,我還不想做崔鶯鶯呢。”

話雖如此,但是見到方惟彥的時候,她拿出了自己近來毛茸茸的大作,有紅梅下的白狐貍,還有森林奔跑的小鹿,再有梅蘭竹菊四君子,尤其是蟹菊的花瓣,跟真花似的,竹子旁還有一只黑白分明的貔貅……

“好不好看?”

這句話仿佛一下就擊中他的心房,她既不問他學的如何,也不問他為何要去那般辛苦的地方,只是拿這樣可愛的荷包給他看。

他笑了。

“好看,很是可愛,很有趣味,我還從來沒見過這樣的。”

蜜娘急需別人分享她這些好看的物件兒,連忙道:“那你最喜歡哪一個?”

方惟彥故意逗她:“那我是不是喜歡哪一個就能挑哪一個啊?”

“這……”蜜娘有點糾結,這些可都是她精心畫了繡出來的,一個都不想送人。

看她這樣,方惟彥又覺得心中的阮太後消失了,現在站在他面前的是可可愛愛的小姑娘阮蜜娘。

他朗聲笑:“放心,你自己留著,日後哪個用舊了,再給我就是。”

蜜娘也不好意思道:“不是我要自個兒留著,是因為我做針線都做的不能透氣了。等以後你願意戴哪個,我就送你哪個。”

以後去婆家這些所謂手藝活還得展示給大家,她還得當門面充數,如果送一個給方惟彥,代表著她勢必還得再做一個。

但方惟彥聽的潛臺詞就是日後嫁到他們家,再給自己戴,頓時心情大好。

其實也不難理解,即便沒什麽感情,但是俊男美女談吐都不俗,人也有趣,就是這樣看著對方,都會覺得賞心悅目。

“過幾日我十一哥也要參加秋闈,到時候我會去送他,你到時候能不能過來,我有東西送給你。”蜜娘大膽的咬唇看著他。

方惟彥驚訝:“送什麽?”

“到時候你就知道了。”

被賣了個關子的方惟彥,越發心如貓抓似的。

好容易到了那一日,蜜娘也早早到了,她率先看到了簡月華,簡月華也自然看到她了,還冷哼一聲。

她得知簡月華和當朝首輔的二公子定親了,這可是一掃她之前所有的陰霾,當然,這也離不開簡夫人的財力和簡大人的權利,總之,簡月華現在屬於顯擺階段,今日過來也是來送她未婚夫進考場的。

她似乎跟蜀州的人學過變臉似的,方才看到自己還不屑一顧,在看到一錦衣公子過來時,又立馬一臉溫婉笑意,蜜娘看的直挑眉。

路過自己身邊時,簡月華還道:“哎呀,對不住了,這次解元有人了。”

方惟彥正走過來,準備問她送什麽的,蜜娘卻看著他道:“你一定要爭氣啊,爭取拿個解元回來。”

啊?

完全不知道蜜娘在說什麽。

不過,好在蜜娘心態還不錯,壓下自己久違的好勝心,方道:“我剛才胡說的,別當真了。”

方惟彥腦子裏只有一件事,她會送什麽給自己?可是她仿佛什麽都沒帶啊。

蜜娘看方惟彥呆楞楞的樣子,用手在他眼前揮了揮,方惟彥這才失笑,他以前從沒這麽呆過,現在總算體會到為何有人說女人會勾魂。

尤其是面前這位,最會吊胃口了。

“我想知道你要送什麽給我?”方惟彥自覺自己現在擺出一種高深莫測的樣子出來,遮掩方才他的犯傻。

還有種反客為主的犀利感。

蜜娘笑著帶他到一處人少的地方,歪著頭笑道:“你把手伸出來。”

方惟彥乖乖伸出手,心道,應該是平安符或者是絡子玉佩什麽的,不管怎麽樣,他一定要表現出高興的樣子,不讓別人失望。

卻沒想到,蜜娘把他的手拉進黑色的帷帽裏,蜜娘低下頭,親了他手掌心一下。

就好像一只還未長成的小乳雀窩在他的手心裏,有點濡濕,又酥酥麻麻的感覺。

蜜娘撥開帷帽,笑靨如花的看著他說道:“如何,我送的東西可是全天下最好的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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